白话西游——第二十六回 孙悟空三岛求方 观世音甘泉活树
诗说：
处世须存心上刃，修身切记寸边而。常言刃字为生意，但要三思戒怒欺。上士无争传亘古，圣人怀德继当时。刚强更有刚强辈，究竟终成空与非。
接着上回说，镇元大仙用手扶着行者说：“我知道你的本事，也听说过你的名声，不过你这次越过规矩，欺骗我的心，即便你有腾云驾雾的本领，也逃不出我的手。我现在跟你说到西天，见了你的佛祖，也少不了还我人参果树。你别想着用神通！”行者笑着说：“您这位先生真是小家子气！如果要树活，有什么难题？早说这话，不就省了一场争斗吗？”大仙说：“不争斗，我还愿意放过你吗？”行者说：“你要是能放了我师父，我就还你一颗活树，怎么样？”大仙说：“如果你有这样的本事，让树活过来，我就和你八拜为交，结为兄弟。”行者说：“没问题，放了他们，老孙保证还你活树。”大仙知道他逃不掉，便命人释放了三藏、八戒和沙僧。沙僧说：“师父啊，不知道师兄搞的是什么鬼东西。”
八戒说：“什么鬼！这叫当面人情鬼！树死了，怎么能医活？”
他弄个光鲜的样子来求医治树，单单是为了逃身，根本不顾及你和我啊！”三藏说：“他肯定不敢抛下我们，我们问他去哪里求医。”于是叫道：“悟空，你怎么说动了仙长，放了我们？”行者说：“老孙是真心实意，怎么会哄他？”三藏问：“你打算去哪儿求方子？”行者说：“古人云，方子是从海上来的。我现在要去东洋大海，游遍三岛十洲，拜访仙翁圣老，求一个起死回生的办法，保证能医活那棵树。”
三藏问：“这去要多久才能回来？”行者说：“只要三天。”三藏说：“那好，就听你的，给你三天的时间。三天内回来就行，若三天后不回来，我就念经了。”行者说：“遵命，遵命。”
你看他急忙整理好虎皮裙，出门对大仙说：“先生放心，我马上去就回来。你要好好照顾我师父，每天给他三茶六饭，不能缺少。要是少了点，我回来就找你算账，先把你的锅底捣塌。衣服脏了，要给他洗干净。要是脸色黄了点，或者瘦了点，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。”大仙说：“你去吧，我一定不让他挨饿。”
好猴王，急忙纵身飞起，告别五庄观，直奔东洋大海。在半空中，飞得像闪电一样快，像流星一样疾，早已到达蓬莱仙境。落在云头，仔细观看，真是个好地方！有诗为证，诗说：
大地仙乡列圣曹，蓬莱分合镇波涛。瑶台影蘸天心冷，巨阙光浮海面高。五色烟霞含玉籁，九霄星月射金鳌。西池王母常来此，奉祝三仙几次桃。
行者看得不够仙景，径直走进蓬莱。正走着，看到白云洞外，松阴之下，有三个老者在下棋：观局者是寿星，对局者是福星和禄星。行者走上前说：“老弟们，给我作个揖。”那三星见了，收起棋盘，回礼道：“大圣您来有何贵干？”行者说：“特意来找你们玩。”寿星说：“我听说大圣抛下道理跟随释迦，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，每天奔波山路，哪有闲暇来这里玩？”行者说：“实不相瞒各位，老孙因为要往西方，行在半路，有些阻碍，特来想做件小事，不知道愿不愿意？”福星问：“是什么地方？有什么阻碍？请您明示，我好处理。”行者说：“因为路过万寿山五庄观遇到阻碍。”三老惊讶道：“五庄观是镇元大仙的仙宫。你不会是把他的人参果偷吃了吧？”行者笑道：“偷吃了也值不了什么！”三老说：“你这猴子，不知好歹。那果子闻一闻，能活三百六十岁；吃一个，能活四万七千年，叫做万寿草还丹。我们的道，都没有他多啊！”
他得到这个东西非常容易，就可以和天上的神仙一样长寿；而我们还需要养精气、炼气、存神，调和阴阳，捉拿坎离的道理，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。你怎么能说他的能力比我们更强呢？天下只有这种灵根！”行者说：“灵根！灵根！我已经把它给断了！”三位老者惊讶地问：“怎么断根？”行者说：“我们前几天去他家，那个大仙不在，只有两个小童子接待了我的师父，还把两个参果奉给了我的师父。我师父不认识参果，只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，再三不吃。那个小童子就自己吃了，不曾让我们吃。于是我就偷偷拿了三个给我和我的三个兄弟吃了。那个小童子不知道好坏，前后都骂个不停。于是我恼了，就用棍子打了那棵树，把它推倒在地，树上的果子全都没有了，树枝也断了，根也受了伤，结果树已经枯死了。不想那个小童子把我们关住了，我又被老孙扭开锁跑了。第二天早上，那位先生回家来，问话时我们话说得不和，结果和他打赌，结果被他一闪，把我师父的袍袖全都包进去了。用绳子绑住，审问和打了一整天。晚上我又逃了，他又追上来，依旧把我抓住。他身上没有武器，只是用个尘尾遮挡，而我兄弟们有那么多武器，根本打不中他。经过这一番折腾，把我师父和两位师弟都包裹住了，却把我放进了油锅。我又使了个脱身的本事跑了，把他的锅都打破了。他见抓不住我，心里有些气恼。我又和他好好讲，让他放了我师父和师弟，我来给他医治树，双方才能安宁。我想着刚从海上来，所以特别来游览仙境，拜访这三位老弟，想要问问有没有医治树的办法，快点救唐僧脱离苦难。”
三星听了，心里也觉得闷：“你这猴子，根本不识人。那镇元子可是地仙之祖，我们可是神仙的宗派；你虽然得到了天仙的法力，但还是太乙散数，没能真正入流，你怎么能逃得掉他呢？如果大圣打死了走兽飞禽和虫子，用我的黍米之丹可以救活。但是那人参果是仙木的根，怎么能医治？没有办法，没有办法。”行者听说没有办法，便皱起了眉头。福星说：“大圣，这里没有办法，别的地方或许有，何必这样烦恼？”行者说：“没有办法就不去找了，其实要去游遍海角天涯，转遍三十六天也是简单；只是我那唐长老法严量窄，只给了我三天的期限。三天以外不来，他就要念那《紧箍儿咒》了。”三星笑着说：“好！好！好！如果不是这个法儿限制你，你早就飞天了。”寿星说：“大圣放心，不用担心。那位大仙虽然称呼高，但也和我们有交情。一方面是久别未见，另一方面是大圣的人情。现在我们三人一起去看他一眼，把这个情况告诉他，让那唐和尚别念《紧箍儿咒》，不说三天五天，只等你求得办法后我们再别。”行者说：感激！感激！请三位老弟快去，我就告辞了。”大圣告别三星不再提起。
接着，这三星驾起祥光，便往五庄观而去。观中众人，忽然听见天上传来鹤唳的声音，原来是三位老者光临了。但见那：
天空中云彩缭绕，祥和的光辉闪烁，空气中弥漫着香气。彩色的雾气像千条丝带护住仙人的衣服，轻柔的云朵像一朵花支撑着仙人的脚。青鸾飞舞，丹凤翩翩，袖子里引来的香风洒满了地面。手杖上悬挂着龙形装饰的仙人开心地笑着，白胡子垂到胸前轻轻拂动。年轻的面孔充满了欢乐，没有任何忧虑，强壮的身体带来许多福气。手持星星的筹码，祝愿长寿，腰间挂着葫芦和宝物。万年千载的福气和寿命长久，十洲三岛随缘而居。常常来到人间送来千种吉祥，每次都为人间增添百般福气。宇宙之间，荣华富贵，福寿无边，现在喜得如此。三位老仙人乘着祥瑞拜访大仙，福堂和气无比。
这时仙童看到，急忙报告：“师父，海上的三星来了。”镇元子正和唐僧的师弟闲聊，听到报告便下台阶迎接。八戒见了寿星，走上前拉住他，笑着说：“你这个肉头老儿，好久不见，还是这样潇洒，帽子也不带一个。”于是把自己的僧帽套在他头上，拍着手哈哈大笑：“好！好！好！真是加冠进禄啊！”寿星把帽子扔开骂道：“你这个傻货，根本不知道高低！”八戒说：“我不是傻货，你们才是真正的奴才！”福星说道：“你倒是个傻货，竟敢骂别人是奴才！”八戒又笑道：“既然不是人家的奴才，那就叫做添寿、添福、添禄吧？”三藏把八戒喝退，急忙整理衣服向三星行礼。三星以晚辈之礼向大仙致敬，才坐下来。坐定后，禄星说道：“我们很久没见您了，失礼了，今天因为孙大圣搅扰仙山，特地来拜访。”大仙问：“孙行者去蓬莱了吗？”寿星回答：“是的，因为伤了大仙的丹树，他来我这里求方医治，我们这里无方，他又去别处求医，但恐怕违了圣僧三日之限，要念《紧箍儿咒》。我们一来是拜访，二来是请求宽限。”三藏听后，连声说：“不敢念，不敢念。”
正说着，八戒又跑了进来，抓住福星想要讨果子吃。他在袖子里乱摸，腰里乱吞，不停地撩他的衣服搜查。三藏笑道：“那八戒真是没规矩！”八戒说：“不是没规矩，这叫番番是福。”三藏又让他出去，那傻子跑出门，看着福星，眼睛不离开，福星说：“傻货！我哪里惹到你了，你这么讨厌我？”八戒说：“不是讨厌你，这叫回头望福。”那傻子出门后，看到一个小童，拿着四把茶匙，正去寻锤取果子看茶，被他一把夺过，跑上殿，拿着小磬儿用手乱敲乱打，玩得不亦乐乎。大仙说道：“这个和尚，真是越来越不尊重了！”八戒笑道：“不是不尊重，这叫做四时吉庆。”
且不说八戒打闹，行者乘云离开蓬莱，早早来到方丈仙山。这山真是个好地方，有诗为证，诗曰：方丈巍峨似天外，太元宫府聚神仙。紫台光照通三清，花木香飘浮五色烟。金凤自多槃蕊阙，玉膏谁逼灌芝田？碧桃紫李新成熟，又换仙人信万年。那行者落在云头上，无心欣赏景色，正走着，只听到香风阵阵，玄鹤声鸣，那边有个神仙，只见：天空中万道霞光闪现，彩雾飘荡光辉不断。丹凤衔花更鲜艳，青鸾飞舞声娇美。福如东海寿如山，像个小童身体健壮。壶隐洞天有不老丹，腰间悬挂长生符。人间数次降来吉祥，世上几番消除厄运。武帝曾宣加寿龄，瑶池每次赴蟠桃宴。教化众僧脱离俗缘，指开大道明如电。也曾跨海祝千秋，常去灵山参佛面。圣号东华大帝君，烟霞第一神仙眷。孙行者与他相见，叫道：“帝君，您请起。”帝君慌忙回礼道：“大圣，失迎。请进来喝茶。”于是与行者搀手而入。果然是贝阙仙宫，看不尽瑶池琼阁。刚坐下等茶，只见翠屏后转出一个小童。他身穿道服，飘逸光亮，腰束丝带，头戴纶巾，脚穿芒鞋，真是游仙岳的模样。炼元真，脱本壳，功行成时遂意乐。识破原流精气神，主人认得无虚错。逃名今喜寿无疆，甲子周天管不着。转回廊，登宝阁，天上蟠桃三度摸。缥缈香云出翠屏，小仙乃是东方朔。行者见了，笑道：“这个小贼在这里呢！帝君那里没有桃子你来偷吃！”东方朔向上致礼，答道：“老贼，你来这里干嘛？我师父没有仙丹你来偷吃。”帝君叫道：“曼倩休乱言，看茶来也。”曼倩原是东方朔的道名，他急忙进去拿了两杯茶。喝完后，行者说道：“老孙这次来，有一件事情想请教，不知道您是否答应？”帝君说：“什么事？请您说。”
行者说：“最近因为保护唐僧西行，路过万寿山的五庄观，那个小童无礼，我一时生气把他的人参果树推倒了，因此耽误了时间，唐僧无法脱身，特意来这里请求您赐予治疗的方法，希望您能大发慈悲。”
帝君说：“你这猴子，不管情况到处惹麻烦。那五庄观的镇元子，圣号与世共存，是地仙的祖先。你怎么去冒犯他呢？他的人参果树可是草还丹。你偷吃了还说有罪；却又把树推倒，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？”行者说：“确实是这样。我们逃脱了，被他追上，把我们当汗巾一样全都抓住了；所以我很气愤。没办法，只能请求他给予治疗的方法，因此才来拜求。”帝君说：“我有一粒‘九转太乙还丹’，可以治世间的生灵，但不能医治树木。树乃土木之灵，天滋地润。如果是凡间的果木，治疗还是可以的；可是万寿山是先天福地，五庄观是贺洲洞天，人参果又是天开地辟的灵根，怎么能治呢！没有办法！没有办法！”
行者说：“既然没有办法，那我就告辞了。”帝君仍想留他喝一杯玉液，行者说：“事情紧急，不敢久留。”于是驾云回到了瀛洲海岛。那是个好去处。有诗为证，诗曰：
珠树玲珑照紫烟，瀛洲宫阙接诸天。青山绿水琪花艳，玉液锟铁石坚。五色碧鸡啼海日，千年丹凤吸朱烟。世人罔究壶中景，象外春光亿万年。
大圣来到瀛洲，只见那丹崖珠树下，有几个白发苍苍的人，童颜鹤鬓的仙人在那里下棋喝酒，谈笑歌唱。真的是：
祥云光满，瑞霭香浮。彩鸾在洞口鸣叫，玄鹤在山头舞蹈。碧藕水桃作为酒，交梨火枣祝寿千秋。一个个丹诏无闻，仙符有籍；逍遥随浪荡，散淡任清幽。周天甲子难拘管，大地乾坤只自由，献果的玄猿，参随多美好；衔花的白鹿，双双跪伏甚是亲密。
那些老人正欢快地喝酒，这行者厉声高喊：“带我玩玩儿吧！”众仙见了，急忙迎上前。有诗为证，诗曰：人参果树灵根折，大圣访仙求妙诀。缭绕丹霞出宝林，瀛洲九老来相接。行者认得是九老，笑着说：“老兄弟们在这里真自在！”九老说：“大圣当年如果不闹天宫，比我们还自在呢。如今好了，听说你要去西方拜佛，怎么有时间来这里？”行者把求治树的事情说了一遍。九老也很惊讶地说：“你也太惹祸了！惹祸！我们实在没有办法。”行者说：“既然没有办法，那我就告辞了。”
九老又请他喝琼浆，吃碧藕。行者坚决不肯久留，只是喝了一杯浆，吃了一块藕，匆匆离开了瀛洲，直飞向东洋大海。很快就看到落伽山不远，于是降下云头，来到普陀岩上，见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中与诸天大神、木叉、龙女讲经说法。有诗为证，诗曰：
海主城高瑞气浓，更观奇异事无穷。须知隐约千般外，尽出希微一品中。四圣授时成正果，六凡听后脱樊笼。少林别有真滋味，花果馨香满树红。
那位菩萨早就看见孙悟空来了，于是让守山的大力神去迎接他。那位大神从树林里走出来，叫道：“孙悟空，你要去哪里？”行者抬起头大声喊道：“你这个大熊！我是你叫的悟空吗？当初不是我饶了你，你现在成了黑风山的鬼魂了。今天跟着菩萨，得到了好的结果，住在这座仙山上，常常听法教，你还敢叫我一声老爷吗？”那只黑熊确实得到了正果，在菩萨那里守护普陀山，被称为大神，这都是因为行者的缘故。他只好陪着笑说：“大圣，古人说，君子不记旧恶，只管看现在的情况！菩萨让我来迎接你。”行者就端正态度，跟着大神一起到了紫竹林里，拜见菩萨。
菩萨问：“悟空，唐僧走到哪里了？”行者回答：“走到西牛贺洲的万寿山了。”菩萨说：“万寿山上有座五庄观。你见过镇元大仙吗？”行者立刻低头说：“因为在五庄观，弟子不认识镇元大仙，伤了他的人参果树，冲撞了他，所以他把我师父困住了，无法前进。”菩萨知道了，怪道：“你这泼猴，不知道好歹！他的人参果树是天地间的灵根；镇元子是地仙之祖，我也得让他三分；你怎么就去伤了他的树！”行者再拜说：“弟子真的不知道。那天他不在家，只有两个仙童在等我们。是猪悟能知道他有果子，想尝一下，弟子就偷了他的三个，兄弟们分吃了。那童子发现后，骂我们无耻，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的树推倒了。第二天他回来追上我们，把我们一网打尽，绑起来抽打了一整天。我们当晚逃走，又被他追上，还是被抓住了。经过几次，实在难逃，已经答应了给他医治树木。于是我自海上求方，游遍三岛，但众神仙都没有办法。弟子因此心诚地朝拜，特来拜告菩萨。希望您慈悲，赐给我一个办法，让唐僧能早早西去。”菩萨说：“你怎么不早点来见我，偏去岛上寻找？”
行者听了这话，心里暗自高兴：“真是造化啊！菩萨一定有办法！”他又上前恳求。菩萨说：“我这净瓶里的‘甘露水’，能很好地治疗仙树的灵苗。”行者问：“你有没有试过？”菩萨回答：“试过的。”行者问：“有什么效果？”菩萨说：“当年太上老君曾跟我打赌：他把我的杨柳枝拔走，放在炼丹炉里烤焦了，送回来给我。我把它插在瓶中，过了一昼夜，又恢复成青枝绿叶，跟原来一模一样。”行者笑道：“真是造化啊！真是造化啊！烤焦的还能治好，推倒的又有什么难的呢！”菩萨吩咐大家：“看好林中，我去去就来。”于是手里托着净瓶，白鹦鹉在前面欢快地叫，孙大圣在后面跟着。有首诗来证明。诗曰：
玉毫金象世难论，正是慈悲救苦尊。过去劫逢无垢佛，至今成得有为身。几生欲海澄清浪，一片心田绝点尘。甘露久经真妙法，管教宝树永长春。
这时，那位大仙和三位老者正在清谈，忽然看到孙大圣从云头降下，叫道：“菩萨来了，快接快接！”吓得三星和镇元子还有唐僧徒弟们一起迎出宝殿。菩萨刚刚停下祥云，先跟镇元子寒暄，接着跟三星作礼。礼毕后大家上坐，行者带着唐僧、八戒、沙僧都拜了。
观音菩萨的众多仙人也来拜见。孙悟空说：“大仙不用客气，赶紧准备香案，请菩萨来帮你治好那棵果树。”大仙恭敬地对菩萨说：“我这点小事，怎么敢麻烦菩萨您来呢？”菩萨回答：“唐僧是我的弟子，孙悟空撞了您，所以应该赔偿那棵宝树。”三位老人说：“既然这样，就不必再客气了。请菩萨到园里去看看。”
大仙立刻命人准备香案，打扫后面的花园，请菩萨先行，三位老人随后跟上。
唐僧师徒和观中的众仙都来到了园里观看，看到那棵树倒在地上，根部露出来，叶子掉光了，树枝枯萎。菩萨喊道：“悟空，伸手来。”孙悟空伸出左手。菩萨用杨柳枝沾着瓶中的甘露，在孙悟空的手心画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字，让他放在树根下，等待水出来。孙悟空握紧拳头，放在树根底下，不一会儿就有一汪清泉涌出。菩萨说：“这个水不能用五行的器具，必须用玉瓢舀出，扶起树来，从上面浇下去，自然根部和树皮会合，叶子会长芽，枝条会发青，果子会出现。”孙悟空说：“小道士们，快去拿玉瓢！”镇元子说：“我住在荒山上，没有玉瓢，只有玉茶盏和玉酒杯，可以用吗？”菩萨说：“只要是玉器，能舀水的都可以，拿来看看。”
大仙立刻命小童子拿出二三十个茶盏和四五十个酒盏，舀出那根下的清泉。孙悟空、猪八戒和沙僧一起扶起树来，扶得稳稳当当，用土把树根埋好，然后把甘泉一碗碗递给菩萨。菩萨用杨柳枝细细洒上，嘴里念着经咒。不久，那些舀出的水洒完后，果然看到树又恢复了青枝绿叶，郁郁葱葱，上面长出了二十三个的人参果。清风、明月两个小童子说：“前几天没看到果子时，只数得二十二个，今天复生，怎么又多了一个呢？”孙悟空说：“日久见人心。前几天我只偷了三个，掉下来的那个，土地说这宝遇土而入，猪八戒只说我打了偏手，所以才引起风声，直到现在才弄明白。”菩萨说：“我才不用五行的器具，是知道这个东西和五行相克的缘故。”大仙非常高兴，急忙让人拿金子来，把果子敲下十个，请菩萨和三位老人回到宝殿，一是感谢辛劳，二是举行一个人参果的宴会。众小仙于是调开桌椅，铺好丹盘，请菩萨坐在正席上，三位老人坐左边，唐僧坐右边，镇元子坐前面陪着，大家各吃了一个果子。有诗为证，诗曰：万寿山中古洞天，人参一熟九千年。灵根现出芽枝损，甘露滋生果叶全。三老喜逢皆旧契，四僧幸遇是前缘。自今会服人参果，尽是长生不老仙。此时菩萨和三老各吃了一个，唐僧也知道这是仙家的宝贝，也吃了一个，孙悟空三人各吃了一个，镇元子也陪着吃了一个，本观的仙众也分吃了一个。
孙悟空才谢了菩萨，回到普陀岩，送走三星，转向蓬莱岛。镇元子又准备了蔬菜和酒，与孙悟空结为兄弟。这才是打不打不相识，两家合为一家。师徒四人，欢欢喜喜，天色晚了。那位长老才说：
有缘吃得草还丹，长寿苦捱妖怪难。
到了明天如何告别，我们下次继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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