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话三国——第六十回 张永年反难杨修 庞士元议取西蜀
张松是刘璋的一个谋士,他的身材矮小,不到五尺,长得有些奇怪,声音很响。刘璋问他有什么好主意,可以解决张鲁的危机。张松回答说,他听说曹操在许都打败了吕布和袁氏兄弟,又击败了马超,现在天下无人能敌。主公可以准备一些礼物,让我亲自去许都,劝曹操派兵攻打汉中,这样张鲁就没有时间来攻击蜀地了。刘璋听了非常高兴,准备了金珠和锦绣作为礼物,派张松去。
张松到了许都,住在馆驿中,每天去相府等候,想见曹操。曹操刚刚打败了马超,心情很好,每天宴请宾客,国事都在相府商议。张松等了三天才见到曹操。曹操的身边侍卫要张松先送贿赂,才把他带了进去。曹操坐在堂上,张松拜见后,曹操问:“你们的刘璋为什么多年不进贡?”张松说:“因为路途艰难,有盗贼出没,无法通行。”曹操厉声说道:“我已经扫清了中原,哪里还有盗贼?”张松回答:“南边有孙权,北边有张鲁,西边有刘备,最少都有十万兵马,怎么能说是太平呢?”曹操看张松的样子就不喜欢,又觉得他说话很冲,就挥袖要走,进了后堂。周围的人责怪张松:“你是使者,怎么不懂礼貌,只知道冲撞?幸好丞相看你远道而来,不追究你。”张松笑着说:“我们四川没有谄媚的人。”突然,有人从台阶下大声说:“你们四川没有谄媚的人,我中原岂会有谄媚者吗?”
张松看到说话的人,单眉细眼,面色白皙,精神奕奕。他问对方的名字,得知是太尉杨彪的儿子杨修,字德祖,现在是丞相门下的掌库主簿。这个人博学多才,口才很好,聪明机智。张松知道杨修是个能说会道的人,想要难倒他。杨修也自以为是,轻视其他人。于是,他邀请张松到外面的书院,分宾主而坐,问张松:“蜀地的道路崎岖,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。”张松说:“奉主的命令,哪怕是赴汤蹈火,我也不敢推辞。”杨修问:“蜀中的风土人情怎么样?”张松说:“蜀地是西郡,古称益州。这里有锦江的险峻,剑阁的雄伟,往返大约两百八十里,纵横三万余里。鸡鸣狗吠可以听到,市井繁华不断。土地肥沃,年年没有水旱之忧;国家富裕,百姓丰足,时常有音乐活动。这里的特产多得像山一样堆积,天下无人能比!”杨修又问:“蜀中有什么人才?”张松说:“文人才子有相如之赋,武将有伏波之才;医术高明有仲景之能,卜卦则有君平之隐。各种流派的士人,出类拔萃,数不胜数,怎么能一一列举?”杨修又问:“现在刘璋手下,还有哪些像你这样的?”张松说:“文武双全,智勇兼备,忠义慷慨的人,动辄就有百人,如我这样的不才之辈,更是数不胜数。”杨修问:“你现在在什么职位?”张松说:“只是滥竽充数,担任别驾一职,实在不称职。敢问你在朝廷担任什么官?”杨修说:“我现在是丞相府的主簿。”张松说:“久闻你家世代为官,何不在朝廷中辅佐天子,而甘愿做丞相门下的小官呢?”杨修听了,面露羞愧,勉强回答:“我虽然在下层,但丞相委托我管理军政和钱粮的重任,早晚都要接受丞相的教诲,所以才担此重任。”张松笑着说:“我听说曹丞相不懂孔孟之道,也不掌握孙吴之计,只是一味追求权势,怎么能有教诲和开导呢?”杨修说:“你在边地,怎么知道丞相的大才呢?我试着让你看看。”他叫人从箱子里取出一本书,给张松看。张松看书名是《孟德新书》。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共有十三篇,都是关于用兵的要法。张松看完问:“这本书是什么呀?”杨修回答:“这是丞相根据古代的经验,模仿《孙子》十三篇所写的。你说丞相没有才华,这书能传后世吗?”张松大笑说:“这书在我蜀地的小孩子都能背诵,怎么能叫‘新书’呢?这是战国时期无名氏所作,曹丞相抄袭而已,只是瞒住了你而已!”杨修说:“丞相的秘藏之书,虽然已经成册,但未传于世。你说蜀中的小孩能背诵,怎么会欺骗你呢?”张松说:“如果你不信,我来试试诵读。”于是,他将《孟德新书》从头到尾朗读了一遍,完全没有错。杨修大吃一惊,说:“你真是个过目不忘的奇才!”后人有诗赞曰:
古怪形容异,清高体貌疏。语倾三峡水,目视十行书。
胆量魁西蜀,文章贯太虚。百家并诸子,一览更无余。
这时,张松想要告辞回去。杨修说:“您先暂时住在这里,我再去向丞相请示,让您见见大人。”松谢过便退了。修入见曹操问:“刚才丞相为何怠慢张松?”操说:“他说话无礼,所以我才慢待他。”修说:“丞相尚且容忍祢衡,为什么不接纳张松呢?”操说:“祢衡的文章,在当今世上广为流传,所以我不忍心杀他。松有什么本事?”修说:“别看他口才好得像悬河,辩才无碍。刚才我把丞相所写的《孟德新书》给他看,他看了一遍就能背诵,这样的博学与记忆,世上少有。松说这本书是战国时期无名氏所作,蜀中小孩都能熟记。”操说:“难道古人与我有暗合之处吗?”命令撕碎那本书烧掉。修说:“这个人可以让他见见大人,让他见识一下天朝的气派。”操说:“明天我在西教场点兵,你可以先带他来,让他看看我的军队的威风,再让他回去传话:我立即下江南,便会来收川。”修领命。
到了第二天,与张松一起到西教场。操点了五万虎卫雄兵,布置在教场中。果然,盔甲闪亮,衣袍华丽;金鼓震天,戈矛耀眼;四面八方,各分队伍;旌旗招展,人马腾空。松斜眼看去。过了很久,操叫松过来指着说:“你在川中见过这样的英雄人物吗?”松说:“在蜀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兵器装备,只是用仁义来治理人。”操脸色一变看着他。松毫无畏惧。杨修频频用目光看松。操对松说:“我看天下的鼠辈就像草芥一样。我的大军到处,打无不胜,攻无不取,顺我者生,逆我者死。你知道吗?”松说:“丞相驱兵到处,必胜必取,我也清楚。昔日濮阳攻吕布时,宛城战张绣的日子;赤壁遇周郎,华容逢关羽;在潼关割须弃袍,逃避箭雨于渭水:这些都是无敌于天下的!”操大怒说:“你这个书生怎么敢揭我的短处!”喝令左右将他推出去斩了。杨修劝道:“松虽然该斩,但他是从蜀道而来进贡的,如果杀了他,恐怕会失去远人的心意。”操怒气未消。荀彧也劝。操才免了他的死,命令乱棍打出。
松回到馆舍,连夜出城,准备回川。松心中想着:“我本想献出西川州郡给曹操,没想到他如此慢待我!我来时在刘璋面前说了很多;如今空手而回,必被蜀中人嘲笑。我听说荆州的刘玄德仁义远播,不如就从那条路回去。看看这个人如何,我自有主意。”于是骑马带着仆从向荆州的方向走去,来到郢州界口,忽然见到一队军马,大约有五百多骑,前面一位大将,轻装打扮,勒马前来问:“来者莫非张别驾吗?”松说:“是的。”那将慌忙下马,声音恭敬地说:“赵云等候多时。”松下马回礼说:“难道你是著名的赵子龙吗?”云说:“是的,我奉主公刘玄德的命令,作为大夫远道而来,特地来请您吃酒食。”说完,军士跪下奉上酒食,云敬递过来。松心里想:“听说刘玄德宽仁爱客,今天果然如此。”于是和赵云喝了几杯酒,上马同行。来到荆州的边界,天色已晚,前到馆驿,见驿门外百余人侍立,击鼓相迎。一位将领在马前施礼说:“奉兄长将令,因大夫远涉风尘,命关某洒扫驿庭,以待歇宿。”松下马,与云长、赵云一起进入馆舍。讲礼叙坐。过了一会儿,酒筵摆上,二人热情相劝。饮到深夜,才开始罢席,宿了一宵。
第二天早饭吃完,玄德骑上马,走了不到三五里,就看到一群人马过来了。原来是玄德带着伏龙、凤雏,亲自来接他。远远看到张松,早就下马在等候。张松也急忙下马来见面。玄德说:“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,如雷贯耳。真希望云山不那么遥远,能早些向您请教。今天听说您回来了,特意来接您。如果您能不嫌弃,我想在荒州暂时休息一下,聊一聊我对您的仰慕,那真是太幸运了!”张松非常高兴,于是上马一起入城。到达府堂后,大家互相行礼,宾主依次坐下,设宴款待。在喝酒的时候,玄德只是聊些闲话,并没有提起西川的事情。张松想引导话题,就问:“现在皇叔守着荆州,还有几个郡呢?”孔明回答:“荆州是暂时借东吴的,他们常常派人来讨要。如今我主因为是东吴的女婿,所以暂时在这里安身。”张松说:“东吴占有六郡八十一州,国家富强,人民强盛,难道还不知足吗?”庞统说:“我们主是汉朝的皇叔,却连州郡都无法占据;其他的都是汉朝的盗贼,却都依仗强势侵占土地;唯有智者对此不平。”玄德说:“二位公休要这样说。我有什么德行,敢奢望太多?”张松说:“不然,明公您是汉室的宗亲,仁义充满四海。别说占据州郡,就算您代替正统而坐上帝位,也是理所当然的。”玄德拱手感谢说:“您说得太过了,我怎么敢当!”
于是张松连续留在这里喝宴三天,也没有提起川中的事情。张松辞别时,玄德在十里长亭设宴送行。玄德举杯对张松说:“非常感谢您不辞辛劳,留我三天;今天分开,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听到您的教诲。”说完,眼泪夺眶而出。张松心里想:“玄德如此宽仁爱士,怎么能舍弃他呢?不如告诉他,让他去西川。”于是他说:“我也想早晚侍奉您,恨不能尽快行动。张松看到荆州:东边有孙权,时常想着进攻;北边有曹操,总想吞并。这里也不是可以长久留恋的地方。”玄德说:“所以我知道了,但现在还没有安身之处。”张松说:“益州地势险要,土地肥沃,人民富裕;有很多有才之士,早就仰慕皇叔的德行。如果能集结荆襄的众人,向西进发,霸业就能成就,汉室就能复兴。”玄德说:“我怎么敢承担这样的责任?刘益州也是帝室宗亲,恩泽在蜀中已经很久了,其他人怎么能动摇呢?”张松说:“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谋利;今天遇到明公,我不敢不吐露心声:刘季玉虽然拥有益州之地,但性格软弱,不能任用贤能;加上张鲁在北边,时常想着侵犯;人心离散,渴望明主。张松这次来,是专门想投靠曹操;没想到遇到逆贼恣意妄为,傲慢贤士,所以特意来见明公。如果明公先去占据西川作为基础,然后再向北图谋汉中,收复中原,匡正天朝,名垂青史,功劳就非常伟大。如果明公有意向西川进军,张松愿意竭尽全力,作为内应。不知道您的想法如何?”
玄德说:“非常感谢您如此厚意。可是刘季玉与我同宗,如果攻打他,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。”张松说:“大丈夫处世,应该努力建功立业,先做到这一点。如果现在不去,占据的是他人,后悔就晚了。”玄德说:“我听说蜀道崎岖,千山万水,车子无法行驶,马也无法并辔;即使想去,也该用什么良策呢?”张松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,递给玄德说:“非常感激明公的盛德,敢献上这张地图。看了这张地图,就能知道蜀中的道路。”玄德稍微展开看了一下,上面详细写着地理行程,远近宽窄,山川险要,府库钱粮,一一都有详细说明。张松说:“明公可以赶紧筹划。张松有两个心腹朋友:法正、孟达。这两个人一定能帮助您。如果这两个人到荆州时,可以一起商量心事。”玄德拱手谢谢说:“青山不老,绿水长存。将来事情成功,必定会厚报。”张松说:“张松遇到明主,不得不尽情相告,怎么敢期待回报呢?”说完就告别了。孔明命令云长等人护送张松数十里后才返回。
张松回到益州,首先见了朋友法正。法正字孝直,是右扶风郿人,贤士法真的儿子。张松见到法正,告诉他曹操轻视贤士,傲慢自大,只能一起分享忧愁,不能一起享乐。我已经把益州许给刘皇叔了,想和你商量一下。法正说:“我觉得刘璋能力不行,早就想见刘皇叔了。我们心意相同,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?”没多久,孟达来了。孟达字子庆,和法正是老乡。孟达进来,看到法正和张松在密谈。孟达说:“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意思,是想把益州献出去吧?”张松说:“就是这个意思。你猜猜,应该献给谁?”孟达说:“只能是刘玄德。”三个人一起拍手大笑。法正对张松说:“你明天见刘璋,应该怎么说?”张松说:“我推荐你们两个做使者,可以去荆州。”他们两人都答应了。
第二天,张松去见刘璋。刘璋问:“事情怎么样?”张松说:“曹操是汉贼,想要篡夺天下,不能轻易说。他已经有了占领川地的心思。”刘璋说:“那么我该怎么办?”张松说:“我有一个主意,让张鲁和曹操都不敢轻易侵犯西川。”刘璋问:“是什么计策?”张松说:“荆州的刘皇叔和我们是同宗,仁慈宽厚,有长者的风范。赤壁大战之后,曹操听说了刘备的名声就胆怯,更何况张鲁呢?主公为什么不派使者去结好关系,以此作为外援,来抵挡曹操和张鲁呢?”刘璋说:“我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。谁可以去做使者?”张松说:“非法正、孟达不可。”刘璋于是召来两人,写了一封信,命法正去通情好;然后派孟达带领五千精兵,迎接刘玄德入川作为援助。正商量的时候,有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,满头大汗,大声说道:“主公如果听张松的话,那么四十一州郡就都归别人了!”张松大吃一惊;看清那人,原来是西阆中巴人,姓黄,名权,字公衡,现在是刘璋府上的主簿。刘璋问:“玄德和我同宗,我因此与他结好,你为何这样说?”
黄权说:“我早就知道刘备待人宽厚,柔和能克刚,英雄无人能敌;远有民心,近得民望;还有诸葛亮、庞统的智慧和关、张、赵云、黄忠、魏延等人的支持。如果把他召到蜀中,用部曲来招待,刘备怎么可能低头做小?如果用客礼招待,又一国不能有两个主。现在听我的话,西蜀就会安定;不听我的话,主公就会有危险。”张松昨天从荆州回来,必定和刘备暗中谋划。可以先杀张松,再断绝与刘备的关系,这样西川就万幸了。”刘璋说:“曹操、张鲁来了,我们如何抵挡?”权说:“不如关闭边境,深沟高垒,等待时机。”刘璋说:“贼兵已经侵犯了,眼下是迫在眉睫的事情;如果等时机,那就是慢性子。”所以不听他的建议,派法正出发。又有一个人拦住说:“不可!不可!”刘璋看去,原来是帐前的官员王累。王累跪下说:“主公现在听张松的话,必自取其祸。”刘璋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我与刘玄德结好,实是为了抵挡张鲁。”王累说:“张鲁侵犯边界,算是小病;刘备入川,才是真正的大患。何况刘备是世间的枭雄,先前与曹操合作,想要谋害;后来又与孙权合作,夺取荆州。心思如此,怎么能和平共处?”如果现在把他召来,西川就完了!”刘璋喝道:“再不要胡言乱语!玄德是我同宗,他怎么会夺走我的基业?”于是把二人赶了出去。最后命法正赶紧出发。
法正离开益州,直接去荆州,来见玄德。拜见结束后,法正递上了一封信。玄德拆开信封看了看,信上写着:
我的族弟刘璋,拜上书给玄德宗兄将军:我在这里久等,蜀道崎岖,没能送上贡品,感到非常惶恐和愧疚。我听说在吉凶时互相帮助,朋友之间如此,何况是宗族呢?现在张鲁在北边,随时可能兴兵侵犯我的领地,我非常不安。特派人送来这封信,恳求您能听我一言。如果您能想到我们的同宗之情和手足之义,立刻出兵剿灭这些狂贼,永远成为彼此的依靠,我一定会有重谢。信中未能尽言,恭候您的回信。
玄德看完信非常高兴,设宴款待法正。酒过几巡,玄德让身边的人退下,偷偷对法正说:“久仰您的名声,张别驾常常谈论您的盛德。今天能听到您的教诲,真是让我欣慰。”法正谢道:“蜀中小吏,何足挂齿!我听说马遇到伯乐才会嘶鸣,人遇到知己才会死去。张别驾当年的话,您还有意吗?”玄德说:“我身为寄客,常常感到伤感和叹息。我想鹪鹩尚存一枝,狡兔犹藏三窟,何况是人呢?蜀中土地肥沃,粮食丰富,我并不想不去争取;但刘季玉是我的同宗,我不忍心相互争斗。”法正说:“益州是天府之国,不是治乱之主,不能久居。现在刘季玉不能任用贤才,这份事业不久必会落入他人之手。今天我愿意投靠将军,绝不能错过。难道没有“逐兔先得”的道理吗?将军想要,我愿意拼死效劳。”玄德双手抱拳道谢:“请再容我商议。”
当日席散,孔明亲自送法正回去。玄德独自坐着沉思。庞统进来道:“事情该决策而不决策,愚人也。主公聪明,何必多疑呢?”玄德问:“你认为应该怎么办?”统说道:“荆州东边有孙权,北边有曹操,难以得志。益州有一百万户口,土地广阔,财富丰厚,可以成就大业。如今张松、法正愿意作为内助,这是天赐的良机。何必怀疑呢?”玄德说道:“现在与我水火相敌的是曹操。曹操急,我则宽;曹操暴,我则仁;曹操谲诈,我则忠诚:每次与曹操相反,事情才能成功。如果为了小利失去天下的信义,我不忍心。”庞统笑道:“主公之言虽合天理,但在乱世之中,用兵争强,确实不是同一道理;若拘泥于常理,寸步难行,应该随机应变。而且,弱的攻击强的,逆的守顺的,都是汤、武的道理。如果事后报以义,封为大国,又何愧于信呢?今天不取,终被他人所取。主公请好好考虑。”玄德恍然大悟:“金石之言,必当铭记在心。”于是请求孔明一起商议起兵西行。孔明说:“荆州是重地,必须分兵守卫。”玄德说:“我和庞士元、黄忠、魏延前往西川;军师可以与关云长、张翼德、赵子龙守荆州。”孔明应允。于是孔明总守荆州;关公抵挡襄阳的要路,驻守青泥隘口;张飞领四郡巡江,赵云屯驻江陵,镇守公安。玄德任命黄忠为前部,魏延为后军,玄德自己与刘封、关平在中军。庞统为军师,五万马步兵,起程西行。临行时,忽然廖化带着一支军队来投降。玄德于是让廖化辅佐云长抵挡曹操。
这一年冬天,带着军队向西川进发。行不久,孟达接着,拜见玄德,告诉他刘益州派某人带五千兵力远道迎接。玄德派人去益州,先告知刘璋。刘璋随即发信告知沿途州郡,供给钱粮。刘璋想亲自出涪城迎接玄德,便下令准备车辆、帐篷、旗帜和盔甲,务必要显得鲜明。主簿黄权劝谏道:“主公此行,必会遭到刘备的害,某在这里工作多年,不忍心让主公中他人奸计。希望您三思!”张松说:“黄权此言,疏远了宗族之义,滋长了贼寇之威,实在无益于主公。”刘璋于是斥责黄权:“我的主意已定,你何必逆我!”黄权叩首流血,跪前口衔刘璋的衣服劝谏。刘璋大怒,扯衣而起。黄权不放,顿时掉了两个门牙。刘璋喝令左右,将黄权推出去。黄权大哭着回家。
璋准备出发时,有一个人叫道:“主公不听黄公衡的忠言,难道是想自取灭亡吗!”他伏在台阶前劝谏。璋看了他,发现是建宁的余元人,姓李名恢。他跪下劝说道:“我听说君主有争辩的臣子,父亲有争辩的儿子。黄公衡的忠义之言,必须要听从。如果让刘备进入四川,那就像是在家门口迎接老虎一样。”璋说:“玄德是我的宗兄,怎么可能会害我?再说一次就要斩了!”于是命令左右把李恢推出去。张松说:“现在蜀中文官各自顾着家庭,不再为主公效力;各位将领也因功劳而骄傲,各有私心。如果没有刘皇叔的支持,敌人会在外进攻,百姓会在内反叛,这必定是失败的道路。”璋说:“你所谋划的,比我更有益。”第二天,璋上马出榆桥门。有人报告说从事王累,自用绳索倒吊在城门上,一手拿着谏章,一手握着剑,口中说如果不听劝谏,就割断绳索,自杀身亡。刘璋让人取来他所持的谏章来看。大意是:
益州从事臣王累,泪流满面恳求:我听说良药苦口却能治病,忠言逆耳却有助于行为。以前楚怀王不听屈原的劝告,结果在武关被秦国困住。如今主公轻率地离开大郡,想要在涪城迎接刘备,恐怕会有去路而没有回路。如果能在市场上斩了张松,断绝刘备的约定,那么蜀中的老百姓都会感到高兴,主公的基业也会因此受到保全!
刘璋看完后非常生气地说:“我与仁人相交,如同亲密的芝兰,你为何如此侮辱我!”王累大喊一声,自割绳索,撞死在地,后人有诗感叹道:
倒挂城门捧谏章,拚将一死报刘璋。黄权折齿终降备,矢节何如王累刚!
刘璋带领三万军队前往涪城。后军装载了一千多辆粮草和丝绸,前来迎接玄德。此时玄德的前军已经到达垫江。所到之处,一方面是西川的供给;另一方面是玄德的命令非常严格,如果有人妄图掠夺百姓的东西就要斩杀。因此到达的地方,百姓毫无损害。百姓扶老携幼,满路观看,焚香礼拜。玄德都用好言安慰他们。
法正私下对庞统说:“张松最近收到密信,说要在涪城与刘璋会面,可以趁机进行行动。机会绝对不能错过。”统说:“这个想法暂时不要说。等刘备和刘璋见面后,再抓住机会。如果提前泄露了消息,就会出问题。”法正于是秘密不再提起。涪城离成都三百六十里。璋已经到达,派人去迎接玄德。两军都驻扎在涪江之上。玄德入城,与刘璋相见,互相叙述兄弟情谊。礼节结束后,泪流满面诉说心中情感。饮宴结束,各自回到营地休息。
璋对众官说:“可笑黄权、王累等人,不知道宗兄的心意,妄自猜疑。我今天见到他们,真是仁义之人!我得到他们的外援,又何必担心曹操、张鲁呢?如果没有张松,我就失去了机会。”于是脱下身上的绿袍,并给了五百两黄金,让人送去成都赐给张松。此时,部下的将领刘璝、泠苞、张任、邓贤等人对璋说:“主公暂且不要高兴。刘备柔中有刚,他的心思还不能轻易测知,还是要防备他。”璋笑着说:“你们都太担心了。我的兄长怎么会有二心呢!”众人都叹息而退。
此时玄德回到营中。庞统进来见他说:“主公,你今天在宴会上见刘季玉时,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?”玄德说:“季玉是个真诚的人。”统说:“季玉虽然好,但他的臣子刘璝、张任等人都显得不平之色,这里面的吉凶未可知。依我的计策,不如明天设宴,请季玉来参加;在壁衣中埋伏一百个刀斧手,主公掷杯作为信号,就在席上杀了他;然后一拥而入成都,刀不出鞘,弓不上弦,就可以坐享其成。”玄德说:“季玉是我的同宗,诚心待我;而且我刚到蜀中,恩信还未建立;如果这样做,天也不会容许,百姓也会怨恨。你的计划,即使是霸主也不会这样做。”统说:“这不是我的主意,是法孝直得到了张松的密信,说明事情不能拖延,只在早晚要进行。”话还没说完,法正就进来,称:“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,这是顺应天命。”玄德说:“刘季玉与我同宗,我不忍心这样做。”法正说:“明公错了。如果不这样,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,必定会来攻击。明公远道而来,驱马赶路,既然到了这里,进攻有功,退却无益。如果抱着狐疑的心态,拖延时间,必定会失去良机。再说恐怕机密一泄,反被他人算计。不如趁现在天时人和之际,出其不意,早日立下基业,才是上策。”庞统也一再劝说。正是:
人主几番存厚道,才臣一意进权谋。
不知道玄德心里在想什么,且看下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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